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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狸猫换太子】第二章

       鬼胎

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，那人被一箭刺穿肩胛，受伤甚重，好在年轻身强，内有修炼成精的灵力，也无大碍，今夜丑时三刻便能醒。看他面黄肌瘦，想是因祸患颠沛流离多日，能活下来实属不易，实在可怜。老夫告辞。”一直跟随祁炳的秦太医不住地摇头，面露不忍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临时给藩王住的行宫内殿，祁炳起身相送，看到秦太医的不忍心，明白他在想什么，“先生，你以为我应如何处置他?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自古有狸猫修炼成精，作乱于世，是以百年前高祖皇帝遣举国之力剿灭。今又现狸猫精，陛下仁厚不一定会杀害，但若百官知晓那万万留不下了。唉。王爷救他一命，如何做也是应当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太医离去。照例是日复一日漫无边际孤独的夜，祁炳走到露天的池边，抬头望天却是乌云遮蔽，有雨在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早便没了心。”他想，忽的自嘲的笑笑，却轻的几不可见，很快又冷下嘴角，思绪从远方回来。“高祖发兵七年清剿狸猫精，成精的几乎无可能存于世。那只狸猫年岁不大，修为不高，想是后来遇着什么机遇才修炼出人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万籁俱寂，行宫中点点灯光都熄灭了，祁炳的背影落寞于湖面，许久未动，似静默于永恒。多少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看护魏溟的亲信跟随祁炳多年，知道王爷多半没睡，来报说魏溟已经醒过来了，只是身体和意识都很虚弱。

        祁炳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，那人昏迷时说了一句话，”亲信靠近祁炳，“说是让肃王不得好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祁炳挑起眉，转身道:“带我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亲信领路，走了好一段才到西向的偏房，里面有一婢女正在端走魏溟喝过的水。亲信轻轻拨开帘子，内屋点着一支蜡，快烧到尽头，微光衬着魏溟的脸，内侍早已为他换上干净衣裳，擦去身上的污痕，脸色虽然仍无血色，但仍盖不住俊美。眉长而细，标致得恰到好处，若在笑时或许会带着一丝俏皮。只是此刻眉紧锁着，长长的睫毛微颤，牙关也微微咬着。祁炳看到这一幕时，就站在门帘下。魏溟感觉到有人来，半睁开了眼，对上祁炳的目光，满满的复杂。

       祁炳挥手让亲信离去，走近魏溟。在近处看他的脸更是惨白，眼角还留有淡淡的泪痕，他一直盯着祁炳，秀长的眉眼澄澈剔透，却有满满的怨恨与不甘。

        祁炳在床边坐下，也不言语，面色冷淡看不出喜怒。魏溟轻叹了一声，别开了目光，“王爷贤德恤民，落在王爷手中，要杀要剐我也无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声音哑哑地，透出灰心。他是狸猫精，脉象自然不同于人类，平常医者恐怕很难看出是他是狸猫精，但此番落入靖王手中，自是逃不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叫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魏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有未了之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低沉的毫无波澜，却让魏溟惊了一下，转头看他。祁炳高大的身躯矗立于眼前，留着一张侧脸给他，五官高挺，镇静而看不出喜怒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忽的蜡烛黯淡了，魏溟感到床榻旁祁炳起身，动作很轻，又点了支蜡烛。烛光燃起时，祁炳看到有泪流过他脸庞，绽放在枕头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王爷应允，让我寻我父母尸身，则感激不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祁炳起身，看了魏溟一眼，淡道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溟苦涩地笑了笑，祁炳迈步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，可否帮我灭了蜡烛？有亮光我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祁炳拂袖，屋内重归于昏暗，脚步声渐远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魏溟没有那么快睡着，他不解为什么祁炳会来。凌晨时分他还不睡吗？他亲自来就是问问他的心愿吗？他甚至都没有问他的身世，为什么能够修炼成人形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他已知足了，能够有机会去寻找安葬父母，只是造化弄人，他的仇人，祁炀——不修河堤，克扣粮晌，迫害万千百姓，他的父母必然也亡于洪灾，这个仇恨恐怕再报不了了。